聂欣如华东师范大学传播学院广播电视编导专业教授博士生导师“收到聂老师的影评很是激动,点开来一看,满满的都是“焦虑”:国家认同的焦虑——动画片《地下理想国》,价值认同的焦虑——俄国动画片《外星奇遇》,民族认同的焦虑——法国动画片《奥尼熊与莎琳鼠》,文化传承的焦虑——欧洲动画片《克里蒂的童话小屋》和《凯尔经的秘密》。哈哈聂老师真是操碎了心。凝视推出聂欣如老师“焦虑四部曲”,来看看曾经舒克贝塔的大编剧,现在如何看待世界动画片的~~今天带来第三部动画电影:法国动画片《奥尼熊与莎琳鼠》~奥尼熊与莎琳鼠ErnestCelestine导演:斯特芬妮·奥比尔/文森特·帕塔尔/本杰明·雷内编剧:达尼埃尔·佩纳克类型:动画制片国家:法国时长:80分钟年份:民族认同的焦虑:法国动画《奥尼熊与莎琳鼠》聂欣如,发表于《艺术百家》年第5期有关民族(或者种族)认同的问题,在当今社会是一个日趋严重且不断引起暴力冲突和战争的问题,具国外研究介绍,“在20世纪40年代和50年代,约有一半的内战是认同战争,但是在其后的三十来年中有将近四分之三的内战属于认同战争,在50年代初至80年代末期间涉及种族集团的对抗增加了3倍。……随着冷战的结束,社会群体的冲突变得更为突出,可以说,也比以往更为普遍,种族冲突事实上出现了某种‘高潮’。”[1]可见,民族认同在当今国际社会具有极其现实的意义。不过,我们所要讨论的动画片并不涉及如此现实的问题,也不涉及战争。法国年制作的动画片《奥尼熊与莎琳鼠》(ErnestetCélestine)是一部面向低幼儿童的动画片,淡雅水彩的清新风格尽管不能掩盖严肃的认同主题,但毕竟是把政治伦理的问题寓言化、简略化了,完全看不到暴力冲突以及战争的隐喻,这使影片所要讨论的有关民族认同的问题在表面上远离了现实的环境,但这一问题始终存在于每个人的心中,我们的讨论会跟随电影的文本,在一个“理想化”的环境中展开。《奥尼熊与莎琳鼠》的故事并不复杂,是说有一只名叫莎琳的小老鼠,医院的学徒,因为喜欢画画而耽误了收集熊牙的任务(老鼠用熊牙来修补自己的门牙),被罚收集50颗熊牙。她于是来到熊的国度,求助于一只叫奥尼的熊,因为莎琳过去曾经帮助过饥饿的奥尼获得食物,并将他从警察的拘捕中救出,因此奥尼也就帮助莎琳从牙科商店拿到了一大口袋的熊牙。莎琳搬不动这些熊牙,奥尼于是帮助她把熊牙搬到了地下的鼠国。奥尼本该返回地面,但是他太疲倦了,竟然在鼠国睡着了。天亮之后,鼠国人发现居然有一只熊,便群起而攻之。莎琳指挥奥尼逃回了地面上的熊国,而在熊国,因为糖果店和牙店的失窃案,奥尼也成为了被追捕的目标。奥尼和莎琳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生活在了一起。但是好景不长,鼠国和熊国的警察同时发现了奥尼的居住地,他们同时采取了行动。为了保护奥尼,莎琳将他藏在地下室中,自己被熊警抓走。而躲在地下室里的奥尼也被挖洞而入的鼠警抓走。结果两人都被送上了法庭。在鼠国的法庭,奥尼为莎琳辩护;在熊国的法庭,莎琳为奥尼辩护;他们都不认为对方有罪。鼠法官不慎打翻了油灯,引起了大火,火势蔓延到了地面上熊国法庭,结果莎琳在大火中救了熊法官,奥尼在大火中救了鼠法官,使他们深受感动。莎琳和奥尼最后都被判无罪,获得自由,一同过着幸福的生活。这个故事一开始便介绍熊国和鼠国是两个彼此水火不相容的世界,我们可以将其视为两个不同的民族或种族,他们之间存在着深深的成见,鼠国的孩子从小便被灌输“凶恶大坏熊”生吞小老鼠的观念;熊国的孩子则被灌输老鼠是偷牙的“牙仙”,是唯利是图的“低等”族类的概念,以致形成了两个不同种族彼此之间的“刻板印象”。这一“刻板印象”是横亘在两大族类交流之间的主要障碍。按照阿皮亚的说法,这是一种被称为“简单错误的刻板印象”,人们把某团体中某个人所拥有的特点,赋予了整个团体的所有成员,“甚至当这种特征不普遍存在时,他们还是会这么认为。在此典型的例子是种族的刻板印象,这致使人们不去和一个群体的成员做生意,因为他们被说成是不诚实的,然而事实上他们却不是那样的,或者说他们并不比其他人更不诚实。同样,简单错误的刻板印象也毫无理由地让人们背上了负担。”[2]影片中刻意表现了莎琳和奥尼冲破彼此的刻板印象,走到一起的过程。奥尼从鼠国回到自己家里之后,认为应该与莎琳说“再见”了,而莎琳却因为被鼠警追捕无法回到鼠国,她试图说服奥尼让她回他的家,但奥尼说:“我不要听,屋子里不能有老鼠。不行,只要留一只就会来上千只,老鼠都一样,每只熊都知道,出去吧。”奥尼把莎琳扔出门外,但是莎琳顽强地又跑了回来,反驳奥尼:“……不能什么?不能做朋友吗?为什么不能?熊比较高贵,老鼠卑下是吗?”奥尼回答:“是啊,一直都是这样,是这样的,没错。”莎琳心里很清楚,奥尼并不反对她,但是他头脑中对于老鼠的刻板印象反对她,于是她藏在了奥尼的地下室里。晚上,奥尼的鼾声使她难以入睡,她于是在奥尼的被单上画了一只呲牙咧嘴的熊的肖像。第二天,奥尼看到这幅画作大为欣赏。莎琳告诉他,自己因为喜欢画画而不喜欢成为牙医经常受到批评,因此自己很孤独;奥尼安慰她,说自己也是这样,家里人都要他成为法官,但他自己却想成为音乐家。两人之间通过彼此心灵的沟通,消除了刻板印象,走到了一起。这也就是说,刻板印象并不是坚不可摧的,不同族类之间的情感依然可以沟通,但是必须要为之付出代价,不能轻易放弃,在奥尼和莎琳之间,莎琳是主动的、勇敢的,她为自己赢得了跨种族的认同,赢得了爱情,赢得了幸福。然而,两个人的幸福生活如果没有社会的认同,依然不能成立,奥尼和莎琳还必须为自己的选择与整个社会的刻板印象进行斗争,他们在法庭上指出,奥尼和莎琳并没有犯下罪行,他们被抓完全是因为社会的“刻板印象”。莎琳说:“我没有犯法,我很清楚你们为什么抓我,你们是怪我跟熊一起生活。”奥尼也说:“没错,莎琳是我的朋友,这才是你们抓我的理由,因为我跟老鼠做朋友。”显然,法律上并不存在不同种族的人在一起就是犯罪的条款,只有侵害到他人的利益才能算是犯罪,因此奥尼和莎琳站在理上。影片的结尾是浪漫而又象征性的,代表刻板印象的法庭被烧毁,法官因为奥尼和莎琳高尚的人格而受到感化,改变了自己的想法。现实生活中对于种族之间刻板印象的破除也许并不那么简单,但是影片确实给出了一个完美而又动人的结局。应该说,在一部面对低幼观众的动画片中讨论有关种族之间“刻板印象”的问题并非易事,作者能够不畏艰难制作出这样的影片确实精神可嘉。影片在处理“刻板印象”的同时,还必须面对一个无法绕行的相关的问题:因为只有在奥尼和莎琳没有犯罪的前提条件下,才有可能将有关种族之间“刻板印象”的问题提上议事日程,否则“罪行”会证明“刻板印象”并不“刻板”,起到相反的作用。从影片的故事来看,莎琳和奥尼似乎都有可以被指责的地方,奥尼偷窃了糖果店的仓库,莎琳指挥奥尼偷窃了牙科商店,侵犯了他人的利益,警察已经介入了刑事调查。影片用以解决这一问题的思考包括了两个方面:首先是关于“绝对贫困”者的权力。莎琳在法庭上指出:“他(奥尼)差点就饿死了,难道你们就眼睁睁地看着穷人饿死,然后自己吃得又圆又肥吗?!”这里便涉及到了有关绝对贫困者的权力问题,所谓“绝对贫困”是指“以营养不良、文盲、疾病、环境肮脏、婴儿的高死亡率、低预期寿命等为特征的生活状况,它低于对人类体面生活所作的任何合理的界定。”[3]简单地说,就是那些处于一般生活水平线之下,不能解决生活温饱的人。当人类维持生命所需要的物质处于不能得到基本保障的情况下,其维持生命延续的行为有可能会触犯法律的规定。因此,一般社会都会设有相关的救济条例,或设置相关的救济组织(宗教组织经常充当这一角色),不让社会成员沦落到绝对贫困的境地。然而我们在影片中看到,奥尼所在的社会是一个没有此类福利的国家,影片用了长长的篇幅表现奥尼歌唱乞讨一无所获,只能在垃圾桶里寻找食物。奥尼在此种条件下对他人财产的侵犯行为应属于“免责”,因为任何有条件的社会都不应该看着自己的社会成员嗷嗷待毙而无动于衷。影片制作者显然是主张绝对贫困者应该有填饱自己肚子的基本权力的。其次是财产本身所具有的合法性问题。我们在影片中看到,开糖果店的男主人和开牙科商店的女主人是一对夫妇,他们的经营理念非常清晰:卖糖果的要尽量多卖出糖果,以损害儿童的牙齿,这样牙科商店才有可能卖出更多的牙齿。所以,当这对夫妇的儿子要去买糖果的时候,非但没有拿到糖果,还遭到了父亲的训斥。这户人家的行为显然是损人利己的,罗尔斯指出:“社会的每一成员都被认为是具有一种基本正义、或者说基于自然权利的不可侵犯性,这种不可侵犯性甚至是任何别人的福利都不可逾越的。正义否认为使一些人享受较大利益而剥夺另一些人的自由是正当的。”[4]也就是说,影片中所表现的奥尼和莎琳所侵犯的财产属于“不义之财”,这些财产的获得由于侵害了他人利益而并不具有合法性,因此也就没有“侵犯”可言。影片由此表现出了一种自由主义的伦理道德观念,对社会的不公现象提出了批评。在商业动画片中讨论政治认同问题是欧洲动画片一个鲜明的特点,特别是在面对低幼儿童的动画片也出现了类似的主题,是一个特别值得北京市看白癜风哪家医院好北京白癜风防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