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美国眼中的夏威夷
美国策动政变推翻夏威夷王国政府。在美国的幼年时期,我们只濒临大西洋;青年时期的我国把疆界拓展至了墨西哥湾;今天,正处盛年的我国已与太平洋相邻。难道我们没有权利或不需要在任何方向上迈得更远?难道对我们来说在海平面的那边就不存在要求我们具备某种政策以赋予我们某些权利的关键性利益或显而易见的危险?”如今,我们正迈向海洋。
长期以来这些问题就闪现于未来的边缘,如今它们已迅即地融入了现实之中。夏威夷发生的事情是其中的一部分,或许从根本上讲是小小的一部分。在我们合乎天性的、必要的、不带欺压性的扩张中,我们已走到了与另一个伟大民族的前进发生接触的地步;它的生存法则业已赋予了它一条已经过历史的千锤百炼、如今还不时地得到表露和昭示的发展原则。在这个原则的作用下,直布罗陀、马耳他、塞浦路斯、埃及、亚丁和印度——按地理上的顺序而不是严格的时间上的先后排列——向世人展示出了一根完整的链条。这根链条被一环一环地打造而成,或通过公开使用武力或凭借政治交易。但一直为一种民族特性牢牢地驾驭。两个端点是最先为英国所获取的——首先是印度,其次是直布罗陀,然后是马耳他、亚丁、塞浦路斯和埃及。而且,毫无例外地,英国在采取每一个行动时,都有一个对手在一旁气恼不已。西班牙从未停止过为直布罗陀而悲伤。拿破仑也说:“我宁愿看到英国人出现在蒙马特尔高地,也不愿看到他们出现在马耳他。”法国对于埃及的所思所想也是众人皆知的东西,甚至未经掩饰。
这儿还想仅仅提及一下英国在海洋上拥有的另一根链条:哈利法克斯、百慕大、圣卢西亚和牙买加。它强化了英国人对于大西洋、加勒比和巴拿马地峡的控制。在太平洋地区,英国的地位就不那么令其满意了。相比于太平洋西岸地区,东太平洋地区的商业发展是很晚时候的事,而且仍欠完善。在西太平洋地区首次对欧洲的冒险家敞开大门时,这里已有着存在于中国和日本的古老的经济活动,它们提供的大量奇异的、华贵的产品吸引着受美好的获利期望所驱使的商人们。美洲的西海岸—就其由野蛮人居住的大部分地区而言——则提供不了什么,除了墨西哥和秘鲁的金银。
在西班牙人的长期统治期间,连这些东西也为并非一个商业国家的西班牙所垄断。由于离英国极为遥远且没有多少可供贸易的东西,美洲的太平洋沿岸不能吸引英国的进取心。对这个国家的水手的主要的和为人推祟的诱惑是获利的希望,为了追求利润,他们在其所渗入的地区之内,在通向远方的航线之上一个接一个地建立和吞并据点。由于只有借助于绕过合恩角的漫长、危险的航行或更为艰辛的危险的横穿大陆才能抵达,北美的西部海岸是地球上最晚为白人所占据的中等富饶的海岸中的一个。当温哥华正在勘察普吉湾并作为第一人通过将英属美洲大陆与今天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岛屿分离开来的海峡时,美国业已在事实上和形式上都是一个国家了。事情变化的结果是,通过后来的东北太平洋地区加拿大的不列颠哥伦比亚省和西南太平洋地区的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发展,英国又一次发觉它正掌握着一条线的两端,它不可避免地希望在这两端之间获得一些中继点。在这些连接点中,夏威夷群岛有着特殊的重要性,不是因为它有什么固有的商业价值,而是因为它在海洋和军事控制方面的有利地位。
一个海军据点的军事或战略意义取决于它的地理位置、具备的力量和资源状况。在这三者中,第一个最为重要,因为它是天然决定的;而后两个方面无论有何欠缺,总是能够完全地或部分地得到后天的弥补。修筑工事可消除一个据点的薄弱;如果大自然没有赋予该地区多少资源,凭借长远的眼光,可以事先进行囤积。一个位于战略影响范围之外的据点的地理位置则不是人力可以变动的。 海洋对一只航船不构成什么阻碍,它可以沿着众多路线中的一条来跨越两点之间的地球表面,可是距离、便利程度、交通或风向方面的情况还是给它规定了某些常走的线路。如这些路线经过某个海洋中的据点,而后者进而又有使用价值,它就具备了对这些航线的影响力。在多条航线穿过的地方,这种影响力变得极大,足以统驭一切。
现在让我们把这些考虑用于夏威夷群岛身上。对任何一位观察一幅显示了连同两岸在内的太平洋全景的人来说,两个显著的情形是一目了然的。他一眼即可发现位于一大片浩渤海洋之上的夏威夷群岛处于一种相对孤立的状态,它构成了一个其半径大致等同于从檀香山至旧金山的距离的大圆圈的中心。如果不是懒得将一个指南针放在地图上度量的话,可以发现,这个圆圈的圆周在西方和南方经过从澳大利亚和新西兰向东北方向的美洲大陆延伸的一系列群岛的外缘。在这个圆圈之内散布着一些荒芜、无足轻重的小岛,它们的存在看来只是为了强调大自然在跨越将夏威夷和南太平洋岛屿分离开来的间隔方面的失败。不过,可注意的是,其中的一些岛屿,如范宁岛和圣诞岛,已为英国所占有。从旧金山至檀香山有二千一百英里,轮船很容易跨越;这段距离几与檀香山至吉尔伯特、马绍尔、萨摩亚、社会和马克萨斯诸群岛的距离相同。除了我国对于其有着某种程度上的影响的萨摩亚(美国与德国瓜分萨摩亚群岛,建立美属萨摩亚),其他群岛都处于欧洲人的控制之下。
这样的情景吸引着战略家们——附带地同样还有商业家们——的注意:独享一个关键的据点,没有什么竞争对手,在一个广阔的范围内也不存在对这个据点的替代物。在此之外还引人注目的是那些位置特殊的岛屿与对于穿越太平洋的较重要的商业航线的明显的关联性;不仅是对于那些已处于实际运用之中、颇具意义的航线,也对于那些肯定将从未来的情势中脱胎而出的航线——夏威夷的事态使我国不得不极不情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