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非洲我的海39原创版作者姜茂田

七点五十分,车辆准时到达公司办公室,办公室在特马二区,毗邻港口。在大门外,黑人职员西装革履提着包,悄然无语等待着。开门后,各个部门都忙碌起来,有准备机械备件的,有忙碌甲板物资的,人员穿梭走动。

此时阳光已是大好,透过落地玻璃百叶窗,洒了一地。我站在办公室俯瞰港湾,一切尽收眼底。码头边一排伸着高大扬臂的墨绿色吊车,巍峨高耸,码头上帆樯林立,舳舻相接,煞是繁忙,一排仓储库后面是连绵看不到边际的集装箱。码头另一端是散货集散地,长长的输送带,一头连接着船只,一头送到山一样的货物顶端。

眼见着阿皮亚要出去,我紧走几步,跟上去问:“阿皮亚先生,你要去那里啊?”他一边走一边说:“我要去码头,处理船员家属的事情。”我问:“能带我去码头里面吗?”他爽快的回答:“Noproblem.”

阿皮亚这点好,和公司耍心眼,对我们船员倒是很随和。上车后,他就满脸凄然,对我说:“对不起,很遗憾,一个加纳人一个中国人去世了,我很悲痛。”他肉呼呼的脑袋油光可鉴,刮得干干净净的胡茬,身上飘散着淡淡古龙香水味道。虽然词汇比较正式,我还是感觉此时他的情感是真挚的。

离码头很近,一脚油门就到了。码头大门处热闹非凡,车辆依次排定,行驶缓慢,等待着门警的检查。大门两侧是蜂拥的黑人,手持进门证,从大门两侧的小门洞鱼贯而入,门洞两边各有一名手持警棍的警察。经过大门,放下车窗,看样子阿皮亚先生是熟脸,门警马上一副笑脸迎上来,在和门卫一握手之际,一张钞票就进了门卫手里。门警马上弓腰伸开左臂,示意进去。

看到这一切,我对阿皮亚用汉语笑着说:“真能充大爷。”他就瞪着紧绷绷圆溜溜的小眼睛,疑惑的看着我,我对他说:“你真像酋长的样子啊。”笑容就挂上了他的满脸。我问:“当酋长是什么样子啊?”他就说:“tomorrow,我就带你去见识见识。”

现在明白了,在加纳人嘴里,tomorrow可能代表明天,也可能是以后,也可能就是一个口头语,表示遥遥无期的意思。黑人的口里经常说:noproblem;soeasy;Igiveyou,其实也不尽是书本意思,就是随口一说,不必当真。

车辆前行到一处泊位,那里聚集着一群当地黑人,有男有女,老老少少。看着阿皮亚的脸色肃穆起来,我判定这就是出事船员的家属们。阿皮亚下车迎向他们,我也下车远远观望着。

黑人家属都是盛装打扮,男女皆是颜色鲜艳的蜡染布做的本地款式。平时黑人上班正装打扮,闲杂人等着牛仔裤汗衫,颜色灰黑为主,只有年龄长者或者是在正式场合才是本地服饰。只见他们绕成一圈,打着拍子,低声唱着听不懂的当地歌曲,从面容看不出十分的悲戚。这里是我们船只出海时的位置,可能是寻不到去世的地点,就选择离开时的地址,还是别的原因就不得而知。

后来我了解了一下这里的风俗,在他们传统的宗教观念里,人的灵魂是永远不灭的。死不是最终的灭亡,也不是生者与死者的永别。他们认为宗族是现在的人和在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一起组成的。去世的人只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能见到他们的祖先,并且开始过另外一种生活而已。很避讳说“死”字,对亲属的通知一般说“他同食物永别了”“大树倾倒了”或者是“家庭之火熄灭了”。

当然也有了一些接触了外面世界的加纳人信奉天主教,可能就是另外一种解释了。加纳北部地区少数人信奉伊斯兰教,以后再讲。

黑人去世后唯一的奢求就是得到一副上好的棺材,加纳北部地区是原始森林,盛产原木,所以木材加工业非常发达。在首都和特马之间有一个叫代希的小镇,闻名遐迩。主要产业是做棺材和木凳。棺材可以根据逝者生前的愿望和个人的地位做成各种各样的形状,比如:木船、汽车、螃蟹、老鹰,甚至是一本书,栩栩如生,惟妙惟肖。他们认为一口漂亮的棺材能让他们在另外一个世界享受更多的精彩,所以当地人就以拥有一口漂亮而别致的棺材为荣,并且衍生了制作棺材的比赛。当然价格也是不菲,价格基本上能用上一个中等家庭一年的收入。

望着他们的仪式,不甚明白,就索然无味。瞅着前面有人热闹的人群就走过去了。这是一条正在卸鱼货的船。这种船长大约七十多米,船艏延伸很长且上翘,两边有压浪槽,能有我们船只的一倍半长,不过通体要窄一些。他们捕获的是一种当地叫做‘tuna’的鱼,也叫做金枪鱼。这是一种用手钓方式捕获的。

那里人山人海,黑人里三层外三层。在码头边上用栏杆和网片圈出半只船大的一块区域,地上铺就着一层隔水泡沫垫,码头和船只之间悬挂着防漏网片。非工作人员就挤在栏杆外,伸着脑袋向里瞅,每个人都恨不得把脖子延长几米。有几个士兵模样的人,穿墨绿色作战服,挽着袖口,腰扎帆布武装带,脚蹬黑色长腰作战靴,两个在巡视,斜挎着冲锋枪,一个坐在船舷帮上,胖胖的,腰带手枪套,能看见黑乎乎的手枪把手。

卸货使用船只自带的小型吊车,伸出细长而灵巧的臂膀把鱼货从鱼舱吊出。鱼舱里源源不断冒出皑皑的冷气,出舱的狼黑色鱼体瞬间发白,挂上一层薄薄的冰衣。鱼条大的就用绳子拴住尾巴,鱼条小的就用一只方形隔条大方框。码头上一排高大的货车等待着,直接放在车厢里,装满就走。。

我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在船只前半部和码头之间有一条缝隙,这是由于船只与码头之间有防止摩擦的橡皮隔离垫,和流水线船型之间形成的夹角。几个黑人拿着用编织袋装着满满的金枪鱼,不停地从缝隙投下去,海里有游泳的黑人,在水中扶着鱼袋就游走了,抬头望远,海里的黑人几乎一丝不挂,在胯间兜着一条窄窄的黑色三角裤,水性特好,从船舷一直延伸到很远很远的一个小渔村边,像蚂蚁搬家一般,在平静的港湾内连串一条弯弯曲曲的黑线。

很是纳闷,明明有军警看守,竟在光天化日下,明目张胆的如此行事。我盯着那个胖胖的军官,几分钟就明白了。在胖子后面有几个黑人,鬼头鬼脑的,穿着打扮一看就不是卸货的。一会儿就上前塞给胖子一沓钱,胖子微笑着,也不回头,用手捏捏,顺手塞进口袋。

身后有喇叭声,回头一看,是阿皮亚先生,胖乎乎的脸庞从车窗伸出,手臂搭在窗口上,摇手招呼我。我迎上前去,他说:“完事了,我们走吧。”

我问他:“船员家属怎么处理的?”他说:“公司按照加纳法律,补偿家属一百美元,外带一口棺材。等船只回来了,再给他们一箱鱼吧,怎么说也是为我们公司出过力的。”

我仰头无语,此时明白了中国人在黑人眼里是什么地位了。我说:“你忙你的吧,我再待会儿。他说:“一起走吧,不然你没有出门证,出门会很麻烦的,严重会被抓起来的。”我笑笑,道:“Noproblem,我有办法。”

正是:

西国有加纳,黑面铁罗刹。日得几角薪,怎堪养浑家。轻生却重死,棺柩美如画。贱躯值斗米,枯树伴栖鸦。那知有小吏,白日空手拿。堪嗟人不同,咫尺是天涯。渔儿疾步驰,新履掩平沙。冷眼环世宇,东风落飞花。

(未完待续)这篇文章我将以短篇章回形式,不定期推出。有喜欢的朋友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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