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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情感必定要有所克制，否则会有自毁的危险。

这是我读完毛姆的短篇小说《池塘》后的感想。小说带给我的震撼，并非这一句话可以概括。尽管毛姆写的只是一个与爱情有关的小说，而爱情故事，我们已读到太多，很难被打动或被惊到了。

故事发生在南太平洋的岛屿阿皮亚。在此地银行工作的英国人劳森，因在池塘里游泳而邂逅了当地少女埃塞尔——虽然她是一名混血儿，但实际上除了长相，她就是一名彻底的当地人。埃塞尔的美貌与纯真气质激起了劳森无尽的爱，他不顾一切地娶了她为妻，放任家里变成妻子的亲友的聚集地。

当他们的第一个儿子出生时，劳森决定让自己的后代获得良好的教育，便带着埃塞尔回到英国。然而埃塞尔无法适应新的生活方式，带着儿子逃回到阿皮亚。劳森放弃工作追过来，跟着埃塞尔住在她的娘家。

有过在英国生活的经历，埃塞尔越发依恋自己的族人，不再愿意离开娘家。劳森屈服了，从此在一群当地人之中生活着，无论工作、生活还是精神世界，他都与过去割裂了，同时也与当地人不相容。在那个岛屿上，他成了一个彻底的孤独者。

劳森依靠酒精麻痹自己，被人嫌弃。埃塞尔有了另外供养她的情人，而他则经常殴打埃塞尔。新年来临之际，劳森被妻子的情人羞辱了一顿，意识到自己已彻底完蛋，溺水而亡。

这个故事之所以让我震撼，是因为我并没有在劳森和埃塞尔身上看到真正的爱情。

劳森对埃塞尔的感情是一厢情愿的，就像看见一件美好的东西，想要据为己有，却不懂得如何安置。他用结婚这种形式来确保埃塞尔归他所有，看起来是出自真爱，其实是嘴巴大肚子小，贪得无厌。

埃塞尔对劳森的感情，是当地人对白人的感情，是从利益角度出发的，很原始的被供养者对供养者的感情。按照当地惯例，劳森娶了埃塞尔，就得负担她全家。除此之外，劳森还有什么吸引力呢？从外表和性格来看，劳森没什么吸引力，就算没有埃塞尔，也没人喜欢他。

劳森和埃塞尔之间能有什么爱情呢？他们没有任何共同点，只有各取所需。劳森要埃塞尔的肉体，埃塞尔要劳森的供养。他们没有共同点，没有精神交流，没有任何情感上可共鸣的东西。

可是，劳森却认为他对埃塞尔的感情是爱情。他被岛上特殊的风光和习俗给迷惑了，忘记了现实，以为自己生活在天堂里。他把幻觉当成了爱情。

这种情况倒也不罕见。那些发生在旅途中的韵事，特别是在那些具有特殊风情、人迹罕至的地方发生的情感故事，基本上都有这样的特点。幸运的是，这类韵事的主人公，通常会在离开那个环境后就恢复正常。

劳森比他们惨的是，他因为身体健康的缘故，在这么一个特殊的环境中呆的时间较长，完全释放了自己的情感，毫无克制，并在有机会摆脱这一切时，任由情绪来左右他的行动。他的悲剧人生，几乎是无可避免了。

脱离文明背景的爱情只是一种虚妄。错把幻觉当爱情，并给这种幻觉戴上婚姻的枷锁，不是出于爱，而是出于无知和贪婪。

参考书目：《池塘》（英毛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