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罗马枭雄——苏拉

公元前79年岁首，在新当选的两位执政官就职之后，罗马共和国最有权势的人物路奇·乌斯科涅利乌斯·苏拉毅然辞去独裁官职位。在首都市民广场，苏拉发表最后的演说，宣布自动放弃他的全部权力，解散他的武装扈从，取消他的仪仗队，并且向对翘首以待的公民说，如果有谁想找他算账，只管说话。此时此刻，往日对他不满的人也被感动，不再嫉恨这个曾不可一世的独裁者。演说完毕，苏拉走下讲台，在众人的目送和朋友的陪伴下，徒步回到自己的寓所。从此，他悄然淡出公众的视线，隐居于库马的海滨别墅，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一年以后，60岁的苏拉后病逝，罗马元老院为他举行了隆重的葬礼。

尽管苏拉身后倍享哀荣，但并没有盖棺定论。一直以来，后人对他的是非功过众说纷纭，褒贬不一。有的指责他专横跋扈推行强权政治，有的称赞他立法改制拯救罗马颓势，有的将他视为暴虐的僭主，有的欣赏他晚期激流勇退。那么，苏拉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

屡立战功

苏拉于公元前年出身罗马贵族世家，据说他的高祖曾两任执政官，因拥有超重的银盘而触犯法律被逐出元老院，从此家族走向衰微。到了苏拉出生的时候，家境已相当贫寒，以至于他长大后仍住“廉租房”。苏拉年轻时喜爱文学艺术，也嗜好低谷的娱乐活动，终日混迹于伶人、小丑之间。颇为幸运的是，他获得了一个很富有名妓情妇的临终遗赠，还继承了钟爱他的继母的遗产，从此他的经济状况大为改善，并有了从政的本钱。

公元前年，执政官马略负责对朱古达（努米底亚国王）的战事，选择苏拉为财务官，两人一起出征。朱古达战败，逃往其岳父毛里塔尼国王波克斯处寻求庇护。苏拉施展外交才能，与波克斯交上朋友，两人布下“鸿门宴”，将朱古达抓捕。长期困扰罗马的朱古达问题，终于得到圆满解决。战争的胜利，使马略获得举行凯旋式的荣誉。嫉妒执政官的人士则把功劳归于苏拉，马略对此感到窝火。苏拉是一个虚荣心很强的人，为了炫耀功绩，特地制作一枚指环，上面刻有“波克斯奉上朱古达，苏拉接受献俘”的图案，经常戴在手上显摆。

苏拉的自夸，不会让马略喜闻乐见。考虑到苏拉还不够资格成为自己的竞争对手，马略还是一如既往重用他，第二次担任执政官时任命苏拉为副将，等到第三次担任执政官时又举荐他为护民官。苏拉不负重托，完成很多重大的工作。出任副将期间，他曾俘虏了泰克托萨基人的首领科皮鲁斯；在保民官任上，他迫使人多势盛的马尔西人成为罗马人的朋友和同盟者。

苏拉的成功，引起了马略的嫉妒，转而对他进行打压，不再向他提供立功晋级的机会。苏拉只好投靠马略的同僚卡图鲁斯。卡图鲁斯是一位敦厚的君子，给予苏拉充分信任并委以重任。苏拉用武力摆平了大部分阿尔卑斯山区的蛮族，还妥善解决了军需给养问题，不仅使卡图鲁斯的士兵供应丰富，还支援马略军队的补给，这让马略感到很伤脸面。

政坛纷争

苏拉在军中建立了名望，自以为有资格分享政治权力，于是决定竞选法务官，结果未能如愿，不得退而求其次，担任市政官。等到第二年，凭借讨好民众和舍得花钱，苏拉终于当上法务官。任期结束，苏拉被派往卡帕多西亚，帮助罗马盟友亚里奥巴札尼斯重建王国，他顺利地完成这一使命。后来，意大利本土一些盟友为争取公民权与罗马交战（史称同盟战争）。在战争中，包括执政官在内的许多罗马将领节节败北，而苏拉则施展卓越的军事才能，频频告捷。

公元前89年冬同盟战争结束，年届50的苏拉当选为执政官，并如愿获得东部战线军事行动的指挥权。当时本都国王米特拉达梯野心勃勃，进驻罗马的亚细亚行省，屠杀当地罗马公民，号召罗马附庸响应叛乱。苏拉上任伊始，就着手筹划剿灭米特拉达梯的军队。然而，67岁的马略壮心不已，也希望亲率大军出征，尤其不愿看到苏拉抢到这份功劳。遗憾的是，两位声名显赫人物的矛盾因被当年的护民官利用，从而演变为复杂的党争。

公元前88年的护民官是苏尔皮基乌斯，为了扩大自己的政治影响力，他与马略结盟。苏尔皮基乌斯提出法案，允许新近获得公民权的新公民在全国35个选区选择任何一区投票，并在平民大会上促成通过任命马略为东征军总司令的决议。这意味着，执政官的军权被剥夺。苏拉和另一位执政官以命令休假、停止公务活动表示抵制。拥护和反对决议的两派民众发生了冲突，并发展为流血事件，苏尔皮基乌斯党羽杀死了不少苏拉派人员。苏拉逃到马略家向其妥协，才得以脱离险境。

脱险之后，苏拉悄悄潜入位于诺拉的兵营。他召集将士们集合，告诉他们：“你们的总司令的名誉受到侮辱，现在我要杀回罗马，用武力挽回名誉上的损失。”将士们大都是这两年跟随苏拉在同盟战争中浴血奋战的热血男儿，他们甘愿为苏拉赴汤蹈火。不过，军中有一位幕僚认为，正规军杀向首都是不妥的事情。苏拉全然不顾，一心要复仇。

苏拉率领部队进入没有任何防御准备的首都，只需几小时小规模战斗，就完全控制了首都的局势。马略逃走了，苏尔皮基乌斯被抓获后处死，他的头颅放在罗马广场的讲坛上示众。苏拉在罗马广场召集公民开会，向公民们陈述自己不得不动用武力的原委，并提出他的法案——凡公民大会和平民大会通过的法案未经元老院认可不得实施。这个法案在没有任何反对声中获得通过，即使有人反对也不敢说出来，因为护民官苏尔皮基乌斯的头颅就在旁边。同时，苏拉还胁迫公民大会通过了把马略、苏尔皮基乌斯等平民派领袖定为“国贼”的法案，凡协助他们者与之同罪。

就这样，苏拉顺利完成了一次政变，代价是开创罗马人以武力攻占首都的先例。

出征东方

公元前87年初，秦纳和屋大维出任本年度的执政官。东方传来不稳定的军情，本都国王米特拉达梯打出“把希腊从罗马的暴政下解放出来”的旗号，煽动以雅典为首的诸城邦反叛罗马。苏拉决意率军征战，以平息事态。出征之前，苏拉把新任执政官秦纳约到朱庇特神庙，让他宣誓遵守公民大会通过并生效的各项法律，维持现有秩序。

苏拉率领5个军团渡海来到希腊，尚未与敌交战，后方就传来不利消息。秦纳违背自己的誓言，召集公民大会提议为被苏拉定为“国贼”马略及其一派平反昭雪，并宣布《苏尔皮基乌斯法案》重新生效。对于秦纳的这些做法，另一位执政官屋大维行使了否决权。双方针锋相对，罗马又发生武力冲突。马略得知首都有变，率领士兵回到罗马。马略因逃亡而遭受屈辱，这次凭武力掌控局面后，便疯狂进行报复，执政官屋大维首当其冲，持续5天5夜的杀戮，让50名元老院议员、余名骑士成为刀下鬼。

马略发泄仇恨一阵子，罗马逐渐平静下来。接着，公民大会选举马略和秦纳为公元前86年的执政官。马略在这一任上只干了13天，就与世长辞。马略死后空出的职位，由秦纳同党弗拉库斯接任。秦纳推出确保“新公民”权利、减轻贫民债务并配给小麦等举措，换取民众对执政官连选连任的认可，从而成全了他的独裁统治。秦纳利用操纵多数公民的有利条件，通过了解除苏拉担任的东征总司令职务的决议，宣布苏拉为“公敌”，没收苏拉及其派系人员的财产，任命弗拉库斯取代苏拉为战争指挥官。

苏拉的指挥权被剥夺，他所统帅的军队成为“非正规军”，罗马方面停止军需供给。为了筹措战争经费，苏拉打起希腊各地著名神庙的主意，这些神庙藏有大量的贡品为金银财宝，都是供“神”享用的。苏拉不好意思掠夺，以“借”的名义拿来，装模作样做了登记，结果是有借无还。苏拉通过威逼利诱，迫使雅典无条件投降。

刚刚拿下雅典，本都国军队就渡过达达尼尔海峡进入希腊本土，两军预定在希腊中部城邦底比斯西北太原会战。本都方面步兵10万、骑兵1万、战车90辆，苏拉率领的罗马军只有重装步兵2.5万，骑兵5千。交战的结果却出乎意料，本都方面战死或被俘10万以上，逃脱的不足1万人，而罗马方面战死者仅为12人。数月后，本都方面又纠集8万人马卷土重来，这次又是苏拉完胜。

希腊局势已然被苏拉掌控，而本都国王米特拉达梯仍旧占据位于小亚细亚西海岸的罗马行省。苏拉率军来到海峡边，等待部将调集战船。此时，苏拉得到消息，弗拉库斯率领的罗马正规军已经登陆小亚细亚。这一拨正规军，也是为了讨伐米特拉达梯，但却带有收拾苏拉的使命。由于统帅弗拉库斯与副将芬布洛斯在战略上存在分歧，加上士兵们对弗拉库斯的昏庸无能极为不满，军中出现骚乱，弗拉库斯被杀。芬布洛斯继任统帅，率领部队与前来迎战的本都军作战并取得了胜利。

两支罗马军队与本都军三方关系微妙。米特拉达梯深知苏拉的厉害，经过仔细权衡，他决定与苏拉讲和。公元前85年春，苏拉只带领少数人马会晤米特拉达梯，以超凡的胆识迫使米特拉达梯接受和约。本都军队撤走后，苏拉的军队渡海来到小亚细亚，靠近芬布洛斯的部队安营扎寨。双方的士兵相互交往，关系日益融洽，最后芬布洛斯的士兵集体脱逃，加入苏拉的阵营，性格刚烈的芬布洛斯羞愧难当，谢绝苏拉的好意，自杀身亡。

走向独裁

苏拉稳定东方局势，在雅典滞留一年，又着手重返罗马。公元前84年冬天，苏拉在致元老院的书简中表示：考虑到我在希腊和小亚细亚的功绩，公民大会把我认定为国家公敌并作出将我流放国外、没收财产的决定是不能令人接收的。我将与我忠实的部下一道，坚决铲除这些不公现象。罗马法律规定外出征战的将军回国后要解散军队，苏拉不仅不解散军队，而且要用这支军队推翻秦纳领导的正统政府。

在苏拉离开罗马的三年多时间里，秦纳凭借能够掌握公民大会的选票而连续执政，此间除了推行一些惠民政策，并没有出台任何过激的法律，罗马局势相对稳定，没有发生流血骚乱。秦纳因此得到了元老院中的开明派的支持，以致得知苏拉将要重返罗马之时，元老院并没有出现立马抛弃秦纳的迹象。

秦纳没有坐以待毙，他与另一拉执政官小马略（马略之子）决定用武力对付“叛乱者”苏拉。然而，秦纳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不懂得把握战机，以逸待劳。仓促之下，他竟然作出率领军队离开罗马本土去希腊挑战苏拉的决策。临时组建的军团士兵良莠不齐，秦纳没有进行有效整编与管理，以致混乱不堪。秦纳在一次意外事故中身亡，尚未动苏拉一根汗毛，自己就丢了性命。

公元前83年初春，苏拉率军从雅典出发，渡过亚得里亚海，在意大利南部城市布林迪亚登陆。城里居民打开城门，欢迎苏拉及其军队的到来，不禁让苏拉喜出望外。苏拉在此驻扎下来，按兵不动，待机时机。一年以后，苏拉开始沿着阿皮亚大道北伐。梅特鲁斯·皮乌斯率领两个军团与苏拉会合，23岁的庞培带领自费组建的3个军团投奔苏拉，父兄均被马略杀死的克拉苏也来到苏拉身边，这样如虎添翼，令苏拉欣喜不已。

苏拉的总兵力达到11个军团7.5万人，分4路北上。罗马当局紧急动员，从全国各地征兵，组成了12万人的正规军，由包括两名执政官在内的5个指挥官统领，分5路迎战。一场罗马军队对罗马军队的内战打响了，意大利本土陷入深重的灾难，成千上万的人死于非命。战争于公元前于公元前82年11月结束，罗马正规军全线崩溃，指挥官有的战死，有的逃跑，有的投降，久经沙场、骁勇善战的苏拉军队大获全胜。

战后三日，苏拉大开杀戒施行报复，比马略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下令把这次攻打首都所俘获的名士兵集中到竞技场杀死，一个不留；他把1万名身强力壮的奴隶予以解放并允许他们姓自己家庭姓氏“科尔涅利乌斯”，让他们充当清洗反对派的打手；他开创了“公敌宣告”的先例，将与马略、秦纳有关联的“平民派”人士列入“黑名单”，对于上了入黑名单的“公敌”，捕杀者有赏，告发者有奖，隐匿者有罪。共有余人（包括80名元老院议员、名骑士）被列入黑名单，这些人被抓后，不是未经审判即被处死、没收财产，就是没收全部财产、留下性命。他们的子孙后代不得担任罗马的公职。所没收的财产都拿出来拍卖，拍卖价格很低，苏拉的亲信克拉苏趁机“狂购”，进而成为罗马首富。

当时的黑名单上还有一个年轻人，那就是马略的内侄、秦纳的女婿——恺撒。幸好苏拉身边有一些人出面为恺撒说情，苏拉才勉强把恺撒的名字从“名册”上删除，否则恺撒18岁时就一命呜呼，不可能有日后威名远扬的大英雄恺撒，那样古罗马与世界的历史将会是另一番景象。

局势稳定之后，苏拉授意元老院首席议员瓦莱里乌斯提议恢复独裁官职位。独裁官是罗马共和国为解决政治危机而设计的，亦即当公民大会、元老院、执政官三者不能合作共事、难以正常运转时，赋予一名权力极大的独裁官处理国事，这个特殊职位已废弃年之久。苏拉背后有10万大军，他要谋取独裁官职位，瓦莱里乌斯也只好顺水推舟，要不然又会流血事变。就这样，公民大会表决通过瓦莱里乌斯法案，选举苏拉为无任职期限的独裁官。

当上独裁官，苏拉随即举行庆祝两次战胜本都国王的凯旋式。凯旋式历时两天，规模宏大，壮观华丽。苏拉站在金色战车上，向围观的市民挥手致意，这是苏拉一生最为荣耀的时刻，作为集立法、行政、司法、经济、军事等大权于一身的独裁官，他的权势不亚于东方的专制君主。

推行改革

罗马法律规定，执政官、护民官、监察官提出的法案，须经公民大会表决通过方能生效，但独裁官所提出的法案无需公民大会表决即可产生法律效力。苏拉利用独裁官的特权，将自己的意志转变为法规，大力推进政治体制的改革。

苏拉出身于贵族，倾向于贵族政治，注重强化元老院的权力。为此，他重新恢复元老院的立法创制权，任何法案非经元老院审议不得提交公民大会，同时扩大元老院议员的编制，将议员编制由人增加到人。陪审员是罗马法庭判决裁定的关键因素，格拉古兄弟改革后，陪审员通常由元老院议员、骑士阶层和平民代表组成，苏拉则改为陪审员一律由元老院议员担任，确保元老院在司法审判中的绝对权重。

在行政改革上，苏拉进一步明确任职程序，以论资排辈形式确保经验丰富人员治理国家。财务监察官由8名增加到20名，任职年龄为30岁以上，有此职位任职经历者即可获得进入元老院的资格；法务官由6名增加到8名，任职年龄为39岁以上，有此职位任职经历才有资格竞选执政官；执政官仍为2名，任职年龄为42岁以上。执政官一年任期结束，可以前执政官的身份出任行省总督，总督任期结束后再回到元老院。执政官一年任期届满后，若想再度竞选执政官，必须经过10年的间隔。

护民官的设置，是罗马共和国的伟大创制，旨在保护平民大众的权益。不过，苏拉认为，护民官权力日益增大和元老院统治能力衰退是罗马“迷失”与动乱的根本原因。所以，苏拉在强化元老院权力的同时，弱化护民官的权力。护民官所拥有有职权虽被保留，但为了防止其滥用，行使之前必须得到元老院的许可；此外还保留了有护民官经历可进入元老院的制度，但限定其不得竞选其他官职。

在军事改革上，苏拉着眼于政治力量与军事力量的分离，以保障国家机器健全运行。苏拉明确规定，国内有资格统领军队的只限于两名在任的执政官，他们可以统领四个军团，超过四个军团的常备军不得在国内驻扎。超出执政官指挥规模的军队指挥权只授予现任行省总督的前执政官或前法务官，但他们调动军队必须得到元老院的许可。苏拉虽然凭借军事实力实现独裁，但他无意使国家依附于军队，而置军队于执政官、元老院领导之下，防止将军拥兵自重。

千秋功过

时序进入公元前79年，苏拉已经完成一系列改革，新政开始正常运行。就在权势如日中天之际，苏拉突然辞去独裁官职位，自动退出政治舞台。对于他的引退，后世有各种评说。无论是出于公心，还是出于厌倦，较之那些老朽昏庸至死贪恋权位的历史人物，苏拉的主动引退令人敬佩。德国历史学家蒙森曾经赞叹，仅凭这一点，苏拉堪与华盛顿媲美。

当然，就历史地位而言，苏拉无法与华盛顿相提并论。综观苏拉一生，为罗马立下丰功伟绩，也犯下深重罪孽。同时代人说苏拉“一半是狮子，一半是狐狸。”的确，苏拉是一个颇有争议的历史人物，身上的优点与缺点都突出。他属于多血质，性格开朗活泼，蓝眼金发，目光如炬，仪表优雅。他在大庭广众中是斯多葛派信徒式的克己禁欲者，在私生活上却是一个喜好酒色、放荡不羁的“唐璜”；他对敌手冷酷无情、心狠手辣，而对朋友体贴仗义、宽宏大度；他好大喜功，却不妄自尊大，在权势熏天时拒绝别人的歌功颂德。他的性情颇具反讽意味，或者说带有滑稽意味；在公众场合，他总是保持严肃端正的姿态，一旦回到家里，他就变成一个喜欢热闹无拘无束的普遍人，经常与喜剧演员或作家把酒狂欢，调侃人生。

对于苏拉的功过，蒙森在其名著《罗马史》中做过全面评价。蒙森认为，无论是对于贵族，还是对于全国，苏拉的功劳都大于后世所愿承认的。正是苏拉的作为，挽救了罗马对外方面的衰弱态势，结束了内政方面的动乱或无政府状态。然而，苏拉命中注定具有强烈的反讽意味，他所做出自动引退的好榜样并没有被后人效仿，倒是他开创的不好先例却屡屡被后人仿效。比如，恺撒、以及罗马帝国时代一些强人为了争夺权位，不惜仿效苏拉率领罗马军队进攻首都罗马。还有后世不少罗马皇帝沿用苏拉的“公敌宣告”做法，将它演变为打击政敌或异己的政治手段，以恐怖统治来维护自己的权威。

对于苏拉的改革，往往被历史研究者斥为“保守、反动”。的确，苏拉竭力维护的是贵族元老院主导下的秩序，但他并没有破坏共和政体，然而他所开创的恶例被后人沿袭，最终导致共和蜕变为帝制。从这个意义上说，苏拉不配称作伟人，只是一代枭雄而已。